倫敦Crossrail vs 香港高鐵

am730關於倫敦Crossrail的專題：

「倫敦之石 攻港之玉

以下犯上︰倫敦高鐵掀起保守黨內訌

丁宏量@Roundtable

正當香港就高鐵總站應建在西九龍還是錦上路鬧得熱烘烘時，地球另一邊的倫敦亦正因興建新鐵路系統的問題而爭論不休，並引發出一場保守黨內的政治風波， 矚目程度比起本港高鐵討論有過之而無不及。

建新鐵路刻不容緩

曾到訪倫敦的人必然會知道，倫敦雖為世界級的大城市，但鐵路系統卻仍然停留在十九世紀末，二十世紀初的水平。老舊的訊號系統令故障成為家常便飯，整條地鐵線因訊號故障而停止服務的例子無日無之，連本地人都已習以為常，外出前都會到倫敦交通局的網頁看看地鐵那部分正出現故障。由於維多利亞時代興建的地鐵管道太過狹小，限制了車廂的大小，令列車不單載客量細，就連裝冷氣的位置也沒有。每逢夏季，繁忙時間擠滿人的地鐵車廂溫度便升至近攝氏四十度，站內需貼出告示奉勸乘客帶備瓶裝水以防中暑。車站內彎曲而狹小的通道一度成為罪惡溫床，直到地鐵中央閉路電視系統啟用後才稍見好轉。

有見倫敦鐵路系統的落後，倫敦交通局於今年初動工興建Crossrail。Crossrail計劃包括一條穿越倫敦心臟地帶，貫穿東西的隧道，並設有支線連接希斯路機場和位於金絲雀碼頭的新金融區。當Crossrail 於2017年落成啟用後，時速和載客量比起現有地鐵數以倍計的現代化列車將直接由近郊駛進市中心，可望將倫敦鐵路系統的容量提升近一成，並預期能吸引投資者參與重建和翻新沿線舊區，帶來數以萬計的就業機會。前市長利文斯通(Ken Livingstone)曾警告，若果Crossrail不能如期落成，打通金融區與機場間的交通，倫敦將落後於巴黎和法蘭克福等競爭對手，金融中心地位亦可能因此而不保。然而，興建新鐵路並非毫無代價，Crossrail的造價接近160億英鎊，而討論興建Crossrail的過程更是一波三折。

Crossrail計劃構思始於八十年代，規劃歷時超過二十年。九十年代保守黨政府更一度以財政理由將之擱置，直至前市長利文斯通上台後大力支持並游說英國政府支援才令Crossrail得以重生，但零八年的市長選舉和新任市長約翰遜(Boris Johnson)的上台卻令Crossrail計劃再添變數。約翰遜在競選期間曾因模糊的交通政綱而惹來抨擊，但他上台後的多項動作卻似乎顯示他希望在交通政策方面有所作為。

約翰遜上任初期其中一項最引人注目的決定便是發出公共交通禁酒令，禁止地鐵和巴士乘客攜帶已開封的酒精飲品上車。此舉原意是防止乘客醉酒鬧事，以改善倫敦交通系統的形象和乘客安全。但向來視飲酒為當地文化一部分的英國人卻對禁酒令大為反感，更在禁令生效前一晚引來大批酒客佔領數列地鐵圓環線列車大開酒精派對，為禁酒令生效贈興。另一方面約翰遜在上任後亦繼承利文斯通的「遺志」大力推動興建Crossrail。而英國國會也在去年年中拍板，由大倫敦市政府和英國交通部各負擔Crossrail一半開支，並於零九年初展開工程。

撥款通過仍有隱憂

但即使Crossrail已經動工，但它是否能如期完工卻仍然存有隱憂。就在國會通過興建Crossrail兩個月後，金融海嘯便蔓延至英國。英國金融業在海嘯中遭到重創，令政府需要撥出巨額資金來挽救大型金融機構。再者，金融業佔英國生產總值近一成。金融海嘯不單令政府背負巨額救市開支這個無底黑洞，也令稅收銳減，造成嚴重財赤。英國政府今年四月預算09/10財政年度將出現1,750億英鎊赤字，並預計需近十年時間才能回復收支平衡。眾多分析員均表示若果英國政府不盡快滅赤，將影響投資者對英國的信心，部分悲觀者甚至預測英國可能會成為下一個冰島。

面對嚴峻的財政危機，在野保守黨當然不放過這個機會，黨魁卡梅倫(David Cameron)和影子財相奧斯本(George Osborne)便在上月的黨大會大力抨擊執政工黨滅赤不力，並將緊縮公共開支作為來年大選的主要政綱，以爭取擔心工黨政府為了滅赤而大幅加稅的中產以及保守派選民的支持。由於有近半開支來自交通部的撥款，Crossrail計劃便成為保守黨緊縮開支政策下最有可能被放棄的犧牲品。雖然黨魁堅決放棄Crossrail，但這卻不代表同屬保守黨籍的約翰遜會願意就此就範。雖然卡梅倫貴為黨魁，但在英國的議會制下，在野黨的實權十分有限。即使民調顯示保守黨在明年大選後上台執政可謂十拿九穩，卡梅倫現時卻仍只是一名無兵司令。相反，約翰遜雖只是市長，但由於工黨政府九七年上台後積極推行地區分權政策(Devolution)，將愈來愈多的權力由中央政府下放到蘇格蘭議會和大倫敦市政府等地區政府，令身為倫敦市長的約翰遜甚有割據一方的勢頭。

民意逼宮無奈支持

英國政界便常戲稱現時保守黨內官階最大的是約翰遜而非卡梅倫。自年初開始，約翰遜便透過傳媒就保守黨中央可能放棄Crossrail大唱反調，又邀請記者參觀工地以宣傳Crossrail的重要性，希望挾民意迫使卡梅倫保留Crossrail計劃。報章便曾多次報道卡梅倫對約翰遜逼宮甚為不滿。但由於輿論和民意均支持興建Crossrail，卡梅倫亦只好向約翰遜低頭，在本月初轉軚向傳媒表示支持興建Crossrail，並承諾保守黨明年上台執政後不會削減對Crossrail的撥款。

雖然保守黨內就Crossrail的爭論似乎已告一段落，但長遠而言仍存在變數。首先，卡梅倫很可能在明年大選後成為首相，到時便可扭轉現時保守黨內部「朝小野大」的局面，卡梅倫到時便有機會重新審視對Crossrail的撥款。此外，Crossrail 很可能只是另一場更大政治風波的前哨戰。倫敦為準備舉辦2012年奧運便需達百億英鎊的資金，當中超過六成將來自英國政府。由於保守黨大力推動緊縮開支政策，到時有關奧運的撥款便很可能成為約翰遜和卡梅倫的另一個角力場。

讀到此處，相信政府總部內某高官正在心中恥笑英國人甚至民主制度的「低效」。民主制度可能在決斷力方面有所不足，但社會上對政策的充份討論往往能令大家走少一些錯誤決策而帶來的冤枉路。興建新鐵路涉及大量公帑，而且基建工程不同於其他投資，大部分成本為沉澱成本，一旦使用情況未如理想亦不能收回。我們是否應急就章的倚靠長官一己的意志說了算？一或應容許社會有機會充份討論各種不同方案的利弊再作決定？這值得香港人深思。」

民主社會裡，巿民的意見受到尊重（不會有人敢說：「不在乎民意」），大眾才有興趣討論社會議題。在香港，行政長官的委任權不在人民手中，決策咨詢是假的，長官面皮夠厚的話，五十萬人上街他也大可置之不理，試問大眾為何會有意欲發表意見？重大決策缺乏民意支持，到頭來累積怨氣，如何達致社會和諧穩定？民主、普選永遠不會是完美的方案，但至少人民的意願或多或少會受到尊重。